遥远的炊烟

那缕故乡的炊烟,常常是最早迎接黎明,与万道霞光一起涂抹出天空最温暖的色彩。

无论冬夏,母亲总是踏着第一缕晨曦,忙碌在通红的灶火前,用那只破旧的风匣,拉出一代又一代古老的乡曲。

炕沿上的一排枕头,五个小脑袋瓜,懒在被窝里的娃们,贴着热乎乎的火炕,揉着满眼的瞌睡,浓浓的香味就钻进了他们的鼻子眼里。榆钱玉米面饽饽,还放上几颗让孩子们流口水的大红豆,车轱辘菜汤上面飘着几片蛋花,那蛋花就在碧水里游泳,那叫个绿的可人,黄的诱眼。

大妞、二妞、三妞、锁柱、老丫……孩子们拥到桌子旁边,一锅圈贴饼子,一盆野菜汤风卷残云般进了孩子们肚子。刷碗水又喂饱了看家的大黄。

炊烟有时也会发个小皮气,特别是到了暑伏的时候,午后,天闷热闷热的,太阳烘烤着大地。门口那棵老榆树也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。慵懒得一动不动。风偷偷的躲在云层里也不肯出来。就连那个陈旧的风匣也耍起了小性子。不好好干活,似乎也在抗议着劳累。妈妈烀的那锅大碴粥,怎么也烧不开锅,一个蒲扇,扇着灶膛奄奄一息的火苗。屋里黑洞洞的。憋出的烟,熏黑了那领爸爸新编的竹炕席。炕上是妈妈浮的一窝小鸡仔,在黑烟里像喝醉了酒一样,三十几只鸡仔趴在炕上一动不动。锁柱跑进屋去拿口袋,大喊:“不好了,不好了,鸡仔都死了。”妈妈急忙跑进屋,把鸡仔都弄到外面,然后含了一大口水往鸡仔身上喷。过了一会,一只小鸡慢慢的抬起了头,挣扎着站了起来,两只,三只。小鸡像喝醉了酒的汉子东倒西歪,晃晃悠悠,农村话叫“拜道,散脚,”在地上里倒歪斜跳起了舞蹈。还有几只没有生机的,妈妈拿来脸盆用小木棍在它们头上咣咣的敲。过了一会那几只鸡仔也像醉汉喝了解酒汤一样慢慢的活了过来,叽叽喳喳的跳起了舞蹈。生活中的小插曲给未来留下了美好的回忆,让你回味,那柴烟熏黑了孩子们的小脸,熏熟了锅里的饽饽,熏红了酸甜苦辣的好日子。

故乡的炊烟,总是最晚送走落日。家家户户在升腾的炊烟中相互缠绕,交汇成一曲悠扬的夕阳奏鸣曲。那些淳朴的曲调,连同那些炝锅的油香味,锅碗瓢盆碰撞声加上祖母的吆喝声,在乡村的上空四处回荡。那些缭绕的炊烟,伴着晚归的父亲以及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笑声,在夜幕中渐渐地隐去。

炊烟是一条长长的线,缝补着相思的过往,是为过去与未来搭起的桥梁,连接着城市与乡村的距离,书写着缕缕乡愁,让游子梦回故乡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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